2014-1-16 18:28 Vivi_CC
兇咒

我和阿峰來到酒店時,天色正在慢慢變黑。雙人間。阿峰說要到附近走走,第一次出國,難免有些好奇。我累了,留在房間裡看電視,拿著遙控器不斷換台。電視裡盡是泰語,講述本地風土人情,我只好盯著幾個英文頻道解悶。期間服務生敲門,送了些泰國特色的晚餐,我隨便吃了點,因為疲倦,靠在床頭不知不覺睡著了。等醒過來時,四下一片漆黑,並不清楚現在的時間。我從枕頭下面摸索到手機,摁下開關鍵:凌晨2點15分。就在手機光線亮起的一瞬,猛然瞥見一個人影筆直地坐在鄰床,聾拉著腦袋,看不清臉色。

我的頭皮立即炸了一下。......阿峰?我低聲問。實際上,我並不確定“他”是誰。那個人影並未答話,身體似乎在輕輕地顫抖著。我小心翼翼的打開床頭燈。是他。阿峰像個受過刺激的小孩,眼神空洞,嘴唇乾裂。你怎麼了......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的“東西”,我突然有種極為不詳的預感。你不會相信的......阿峰頹然地搖搖頭。到底怎麼了?昨天晚上,我本來想在附近逛逛,順便嚐嚐本地小吃。阿峰緩緩開口。我點點頭。阿峰是個吃貨,儘管他身材保持的很好。我一共吃了1份菠蘿飯、2個肉鬆餅、4條炸小魚......阿峰呆滯而機械的回憶著。我沒有打斷他,任其順著時間軸慢慢回憶。

後來,我吃飽喝足,想著再看一下就回來,這時,一家很有特色的小店吸引了我。阿峰的眼睛突然眨了眨,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我的視線。那是家很漂亮的小店,商品玲瑯滿目,五花八門......阿峰的眼神突然有些迷幻。那個老闆娘,似乎有些本事,第一次看到我,就能說出我的生辰八字,而且,她說我會有血光之災......你買了什麼?!我的聲音突然有些嚴厲。阿峰在刻意迴避著什麼重要的東西。我幾乎和他同時低下頭。目光匯聚在他的胸前。那是什麼東西? 阿峰胸前掛著一塊方形墜飾。我湊進一看,原來是塊佛牌。木質,鑲金邊,中間雕一個張牙舞爪的小人。佛牌是泰國佛教飾品,我對其製作工藝之繁瑣略有耳聞。製作材料有花瓣、寺廟泥土、高僧頭髮、蜂蠟....以及棺木。總之,不是很吉利的東西。阿峰喜好運動,身體從不佩戴任何掛飾,他買這玩意幹什麼?老闆娘說,我將有血光之災,唯有佩戴佛牌可以解除......阿峰的聲音很小。

你傻吧!明擺著騙錢的。我大聲呵責。在許多網絡交易平台裡,一塊普通佛牌可以炒到幾萬幾十萬,奸商趁機牟取暴利。我沒花一分錢......阿峰聲音依舊很小。我愣住了,阿峰接著說:重點不在這裡......我猛然發現,阿峰的腦袋深深埋在胸前,聲音小的可憐,就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獸。他平時可是男生中膽量最大的一個。我告訴你,你不要害怕。阿峰突然抬起頭,瞪圓了眼睛。似乎在訴說一個可怕的秘密。從昨晚到現在,房間裡一直有三個人......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床底是實心的,從試衣鏡的反射裡可以看到空無一人的洗手間。只剩一種可能。

我立即起身,打開衣櫃的推拉門。空無一人。我想,一定是阿峰的錯覺。或者,他在撒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解釋給我聽。望著阿峰那丟了魂的模樣,我的聲音也慌了。把燈都打開......阿峰不安的抬起頭。頂燈、檯燈、走廊燈、廁所燈一齊打開後,房間光線亮的刺眼,宛如白晝。時間是3點05分,阿峰開始回憶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我回來時,房間一片漆黑,你睡著了。我想像著阿峰迴到房間時的情景。進門後,右手牆壁上是頂燈的開關,左手是洗手間,穿過走廊就是臥室。我的床靠裡面,鄰近窗戶。阿峰在外面。本來,我準備稍稍洗把臉就去睡覺,沒打算開燈。阿峰的視線瞥向洗手間。我神經質般跟隨阿峰的視線扭頭。難道在洗手間裡?不,開始沒有任何異樣...當我洗完臉出來,怎麼也找不到手機充電器。然後,我想問問你,你當時是側身睡的,於是輕輕推了推你肩膀......說到這裡,阿峰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床上的人,似乎不是你.....我記得十分清楚,整晚哪裡都沒去,一直躺在床上看電視,直到睡著。我從未有過夢遊經歷,更不可能在睡眠狀態下四處走動。難道,是阿峰走錯了房間?彷彿看出了我的疑慮,阿峰搖搖頭,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突然加快了語速:我碰到的那個“人”背對著自己,頭髮有些長,穿著黑色背心,肩膀似乎有一塊胎記......長發、黑色背心、胎記?這些特徵迅速在腦海中排列組合。一道炸雷突然在心裡炸響。這不就是阿峰自己麼?!你...看到自己躺在我的床上?我的大腦已經有些混亂了。阿峰卻突然沉默了。他從挎包裡拿出一盒泰國香煙,點燃後默默抽了幾口,接著說:當時,我極度驚恐,用盡全力大叫一聲,服務生都趕來了,那個人影卻消失了。你一直熟睡到現在,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出問題了。不可能!我睡覺一直不踏實,只要有一點動靜都會醒來。我面紅耳赤的辯解。你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阿峰突然轉移了話題。這句話彷彿一把鑰匙,無聲無息打開了某個秘匣。剛才,我似乎真的做了一個夢。有些模糊。不過我還能記得夢的大概輪廓。我和阿峰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兩邊是綠水青山,鳥語花香。我們是發小,在一個村子里長大,感​​情勝似親兄弟。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山腳出現一塊墓碑。

天空瞬間陰沉下去。幾聲悶雷過後,下起了瓢潑大雨,地上泥土飛濺。那塊墓碑彷彿是一個奇怪的暗號,我和阿峰都刻意迴避著什麼,低頭不去看碑上的字。兩個人都這麼沉默著,突然,阿峰從背後抱住了我。“你應該去死”阿峰在我耳邊輕輕說。雖然是夢,我仍感到脊背發涼,顫抖不止。到這里為止,後面再也想不起來了。聽完我的敘述,阿峰的香煙燃燒到只剩半根,他忽然抬起頭,眼神有些陌生。“你應該去死”——這就是你剛才說的夢話。阿峰說。我迷茫地望著他,大腦像一堆亂麻,完全理不清那個可怕的“假”阿峰與噩夢的關聯。這時,手機短信音突然響起。我默默點開,看到內容後,心臟猛然開始狂跳!“阿陽,房間裡的那個人想冒充我害你,千萬小心!”署名:阿峰。我把身體繃的很緊,大氣也

不敢出一聲,死死盯住“阿峰”。 腦海中不斷回憶剛才的一幕幕,試圖找出一些破綻。面前的男人,不管是真是假,似乎都掩飾的很好。他的頭髮剛剛好到肩膀,應該至少有兩個月沒修理過,這符合他一貫的風格。由於長期堅持健身的緣故,阿峰的上肢非常發達,穿著黑色緊身背心顯得更加有型。他右肩的胎記隨著年齡的增長似乎顏色越來越深了。胎記......胎記?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阿峰”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在黑暗中,我似乎看到床上那人肩膀的胎記”房間的窗簾是加厚的,室內伸手不見五指。別說看見胎記,就算走路都可能不小心摔倒。也就是說,“阿峰”在撒謊!想到這裡,大腦迅速傳出一個危險的信號:房間的“阿峰”可能是假的......氣氛壓抑的讓人窒息。

讓我看看你的手機!我突然大吼一聲。“阿峰”顯然也被嚇到了,他身體明顯地顫了顫,終於,把散漫已久的視線移向我。眼神冷漠,嘴角卻掛著一絲莫名微笑,意味深長。在這個極其詭異的時刻,那笑容卻多了一層意思。彷彿在說:你應該去死。離我不到半米的床頭櫃有一隻金屬檯燈,我已做好了蓄勢待發的準備。“砰”停電了。隨後,我聽到了“阿峰”逃也似的摔門而去聲。他竟然走了。一整個晚上發生了太多事情,讓我無力去思考。

我坐在黑暗的房間裡,給另一個阿峰發了條短信。“他走了,你到底是誰?”久久沒有回答。大約過了半小時,電力恢復。我沒有聯繫服務生,兀自走進洗手間,準備衝個熱水澡,天一亮就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可怕的房間,離開泰國。溫暖而舒適的水流蔓延開來,我的神經頓時感到鬆弛。水蒸氣瀰漫的鏡子裡,出現了一個消瘦的女人胴體。是的,我隱瞞著阿峰,隱瞞著身邊的所有人,除了父母知道真相。在老家的村子,有著極為落後的重男輕女傳統。娘生了3個女兒,全送給了別人,直到我出生,父母經過商量,決定把我當男孩來撫養。胸口裹著厚重的布條,刻意用沙啞的嗓音說話。多少年過去了,已經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一個不是男孩的男孩。收拾好行囊,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我決定到配阿峰去過的那家泰國小店看一看。很快,我找到了那家小店。從外面看,像是售賣手工紀念品的普通商店。玻璃門上懸掛著一串風鈴,偶爾碰撞。聲音清脆悅耳。我走進店裡,空氣瀰漫著淡淡的香料味。不知為何,這味道讓人有些壓抑,尤其在如此狹隘的空間。貨架和展櫃裡擺滿了各種本土手工藝品。

只是無意一瞥,竟發現了阿峰那塊佛牌。毫不起眼的擺在角落裡。五顏六色的商品讓我突然一陣眩暈。是在找阿峰麼?一個極其柔媚的聲音響起。貨架後走出一個女人,她的五官讓我驚駭無比。彷彿八十歲的蒼老面容,皮膚佈滿褶皺,形容枯槁。聲音卻宛如二十歲少女,清脆悅耳。阿峰就在裡面。她示意我到貨架後面來。順著貨架之間的縫隙,我看到一扇暗門,裡面一片漆黑。我將信將疑地望著這個古怪的泰國女人。阿峰在那裡做什麼?一間密室。擺放著各種奇怪的神像。阿峰盤腿坐在地上,平靜的看著我,好像知道我一定會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疑惑的望著泰國女人。你失憶了。阿峰突然開口。這次出國,不僅為了散心,更為了你失去的記憶。他說的沒錯。自從“某件事”之後,我的記憶便崩塌了,只剩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這次來泰國,也是阿峰的提議。現在,這位大師可以幫助你。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誠摯。泰國女人示意,讓我像阿峰一樣盤腿而坐。她從懷中掏出一塊佛牌,戴在我的胸前。一陣冰冷的觸感穿透衣物,直抵內心。

這是一種古老的儀式。泰國女人緩緩說道。讓阿峰進入你的回憶之淵,找到你困惑的本源。我的困惑......想到這裡,我突然感到一種巨大的莫名痛苦與哀傷。幾個月來,我常常在深夜驚醒。無盡的噩夢,似乎都與一個人有關。思念、遺憾、哀痛、絕望。這是我醒來後所有的情緒。現在,我不再想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阿峰。我要找到痛苦的源頭。閉上眼睛,在泰國女人類似呢喃的念咒聲中,我的意識逐漸陷入泥潭。是那個夢的延續。這次,我看見了墓碑上的名字。芸...我下意識念出​​了那個名字。墓碑上刻著幾個觸目驚心的鮮紅大字:“愛妻小芸之墓”鼻根突然一酸,雙腿有些站立不住。我“撲通”跪倒在墓碑前。夢境的奇妙之處在於:無比真實。真實得讓你不相信自己在做夢。小芸結婚了?她何時成為了別人的妻子?這些事情,我並不清楚。唯一記得的是,小芸死了。突然飄來奇異的香味。一些記憶的橫枝末節湧入眼前。小芸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女孩。當她出現在村子裡的那天,便成為了所有孩子們的焦點。高挺的鼻樑,眼眶深邃,充滿異國風情。她有一顆孩子般善良柔軟的心。和小芸、阿峰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最難忘的童年記憶。當小芸離開後,我的快樂也隨之土崩瓦解。連同一大段記憶。你哭什麼?站在身旁阿峰突然問。難道阿峰不明白,小芸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我抬起頭,神情有些迷惑。小芸,不就站在你面前麼?阿峰淡淡的說。一陣微風拂過,白色裙角揚起。我不禁篩糠般顫抖不止。一雙蒼白的雙腳。是夢。我猛然驚醒,背後大汗涔涔。阿峰幾乎同時醒來。你看到了什麼?泰國女人問阿峰,聲音急促。小芸...小芸...阿峰目光有些呆滯,口中喃喃自語。她是怎麼死的?!泰國女人加重了語氣。水...湖底...浮屍...阿峰似乎在努力拼湊某些片段。

原來小芸是溺水而亡!我的眼前彷彿浮現出一道光。那是一片極為寬廣平靜的湖水,湖面偶爾掠過幾隻鷗鷺。透過清澈見底的湖水,我瞥見一張人臉。蒼白、壓抑、面無表情的臉龐,靜靜隱藏在湖底的水草間,似有不甘。小芸的臉。為什麼我會知道這麼清楚?難道小芸的死與我有關?被自己這可怕的想法嚇到了。我怎麼可能害死小芸?!是...是真的...在阿陽的夢中,小芸從墳墓裡爬了出來,似乎心有不甘...阿峰聲音忐忑,他的表情讓人感到害怕。兇咒。泰國女人突然說。死去女人的怨靈,為了報復兇手,不會輕易離去,將無休無止糾纏下去。

怎可能...我們和小芸是好朋友,又怎麼會害她...阿峰眼神近乎絕望。她已經來了。泰國女人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阿峰剛想開口,卻突然望向我,表情由震驚漸漸變為呆滯,聲音沙啞顫抖:阿陽......在你背後......這次,我終於看到了小芸。她似乎已站立於我背後很久了。若隱若現的光折射出她單薄的身體。黑髮齊腰,白色連衣裙沾染幾縷水草,裙角依舊在滴水。皮膚已被湖水泡的泛白、浮腫,只剩雙眼略微有些神采。滿是仇恨的眼神。小芸...你怎麼會...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我居然開口說話。儘管面前是一個“死人”,小芸的出現依舊讓我熱淚盈眶。身邊傳來一陣奇怪而扭曲的聲音。阿峰開始激烈的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痛苦掙扎。只有短短幾秒便停止扭動。他死了。小芸突然指了指我胸前的佛牌,笑了笑。那笑容竟充滿溫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陣奇異的香味又再次出現。我陷入了昏迷。黑暗中,隱約殘留著一些模糊的記憶。小芸拉著我的手來到一間密室。我的心跳很快,彷彿回到了快樂的孩童時代,但是,身邊的小芸又讓我覺得有些陌生。有兩副靠在牆上的黑色木棺。我膽怯地問小芸:這是你為我們準備的棺材麼?小芸凝視著木棺,表情似乎有些沉重,她搖搖頭,緩緩打開棺蓋。兩個男人。棺材里分別放置著兩具男屍。一個是阿峰,還有個中年男子,面容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死相極其淒慘:目眥欲裂、驚恐無比。小芸,你......我有太多疑問想跟小芸說。謝謝。這是小芸的回答。儘管在夢中,我依舊聽到了小芸的聲音,無比清晰。突然,強烈的睏意襲來。我陷入了更深層的昏迷,失去意識。

醒來時,我竟回到了酒店裡。服務生告訴我,兩個泰國男人把我送到這裡就離開了。一切依舊是個謎。腦海裡靈光一閃,我想到了小芸的那個動作。佛牌!我找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打開了佛牌,心中一陣狂跳:一封疊得工工整整的信!阿陽:“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即意味著我的複仇已經完成。你看到的兩具男屍,一具是阿峰,另一具,是我的生父。在7歲那年,生父無情的強暴了我,自那以後,我的生活陷入無盡的黑暗,幸好,遇見了你和阿峰。你們給我的關懷像和風細雨。幸運如我,漸漸從陰影中走出來,在15歲那年,還是個孩子的我,偷偷接受了阿峰的表白。本以為幸福會從此開始,然而,有些事情並不如我想像中那樣一帆風順。當我把悲慘的回憶告訴阿峰後,他無法接受現實,看我的眼神就像對待一隻骯髒的蛆蟲,常常對我毒打與咒罵。於是,我決定離開家鄉,一個人去遠方流浪。臨行那晚,我悄悄背起行囊。然而,因擔心事情敗露,生父殘忍地將我溺死在湖中,而阿峰竟眼睜睜看著我死去卻無動於衷。老天有眼,遠在異國他鄉的母親獲悉了我死去的消息,相信你已經猜到了,就是商店裡的泰國女人。不明真相的她,先設計將你們引來泰國,再通過酒店的恐嚇事件來驗證誰心裡有鬼,最終,精通降頭秘術的她,暫時召回了我的魂魄,在密室裡,阿峰其實已經死定了,夢中的那道異香,是母親給你的解藥,我告訴她,你是無罪的。現在回想起那段青蔥歲月,原來,你給我的感情是最單純的。謝謝你,阿陽。希望來生再見。小芸。”我合上信紙,深深吸了口氣,眼眶濕潤。全部都想起來了。我回國了。幾週後,收到一個沉重的包裹。發件人來自國外。竟是一盒骨灰,盒身附著一張黑白照片。是她。笑容很像年輕的小芸。泰國女人去世了。我猜測,招魂會縮短陽壽,不過,誰知道呢。我把她的骨灰與小芸合葬在一處。那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連同下葬的,還有那塊佛牌。不過,裡面的紙條已經被換掉了。上面只有一句話:小芸,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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