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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1 17:26 Yoya_yoya
[鬼故事] - 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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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縮在角落裡,窗外月光如水,溫柔地籠罩著我,透明的玻璃窗緊緊關閉著,那月光就從玻璃外面射進來,我靠著牆,一雙眼睛望著那明亮的月亮,空蕩蕩的房間除了地上的降紫色的地毯,別無一物。

  我開始伸展我的身體,因為我覺得蜷縮在這裡太久,身體要化成一團了一樣。我輕輕地伏在地毯上,我的面頰輕輕地撫著柔軟的地毯,沒有任何人、任何事來打擾我,我可以在這里安安靜靜地休息。這麼多日子以來的奔波讓我累極了,我需要這麼一個所在讓我休養生息。

  有風在窗外輕輕吹過,因為我看見窗外的樹枝在輕輕擺動著,一切都是這麼的安靜而舒適。我多麼希望能永遠都這樣,可是我知道,我必須要離開了,我一再貪婪地享受著這份恬靜,當月亮偏西的時候,我收起展開的身體,慢慢地站起來,深深吸一口氣,然後走出門外。

  深秋的風的清冷的,雖然天將明,但是四周依然一片寧靜,啟明星在天際發出明亮的光芒,朦朦的依然黑暗的晨曦中,我聞到一陣陣涼爽的味道。這是我所喜歡的。但是難得有機會讓我享受它。

  我走在堅硬的水泥路上,風吹起我的長風衣,將我的頭髮掠在腦後,我不覺得什麼寒冷,我的心只能在這樣的時候變得平靜。

  遠遠的,我已經看見我的住所,我站定了,皺一皺眉,我實在不想回那裡去,周圍的人總是用異樣的目光來打量我,然後在我的背後竊竊私語,我不知道她們在議論什麼,大概總也逃不開那些荒謬的荒唐的話題,這是她們的愛好,任何一件使她們感興趣的人或事,都會成為她們茶餘飯後的話題,東家長西家短,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就像是我剛搬來時一樣,東家婆婆悄悄的用鄙夷的眼神掃一眼下樓的結婚不到半年就生了孩子的新娘子,用她最為尖酸刻薄的話跟我說她的壞話,我從來都很討厭這樣的人,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觀念和態度,他們如何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他們的事,和我無關,和任何人都無關,我只是笑笑走開,依然和他們認為是壞東西的新娘子打招呼。

  於是他們就很少用那種讓人厭煩的神秘的表情跟我說別人的是非了,反而,我卻不時地成了他們無所事事時議論的焦點,說我一個年輕女孩子一個住,沒有人來往,沒有書信,臉色又不好,獨來獨往,總是一身黑色衣服。於是他們就發揮著自己的想像力來猜測我的種種境遇,我懶得理他們,如果給他們開間報社,他們的小道消息一定數不勝數,甚至於他們的想像力豐富到足以殺死任何一個免疫力差的人。

  我和他們格格不入,我喜歡一個人生活,我喜歡獨來獨往,我喜歡黑色。我怎樣生活是我的事,但我不去計較他們對我的任何一種猜測,我還是我。

  當有一天,我將認識了三個月的男朋友帶回來吃飯,那些閒人就全圍在我屋門外面嘰嘰喳喳地議論不止,我拉上窗簾,打開音樂,我開始討厭他們,男朋友也和我一樣,他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於是他讓我搬去他那裡住,他有一大套房子,是他父親出國前留給他的,教他攻完碩士以後,再出國去和他相聚,我搬去了,住在另一間房子裡,就像是和一個人合租的形式,因為我覺得還沒有到那種要和他同居的地步。

  在那裡我的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快樂,我甚至決定今後就這樣的生活,和他結婚,住在這裡,或者和他出國,生活就這麼簡單地進行也是種很幸福的事情。可是在我們決定結婚的第二個星期,他出了交通意外。我參加了他的葬禮,但是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不是我不痛苦,不是我不悲哀,只是我不想在別人面前哭得死去活來,我對待悲哀的方式是和別人不一樣,我只將眼淚交給黑夜。他父親回來替他辦理後事,在被我宛言拒絕接收他的可憐後將房子買掉又一個人走了。我像經歷了一場噩夢一般,走了一圈又回到終點。我無處可去,又搬回原來的住所,不是我不想離開這裡,反而我一分鐘都不想再回到這個地方,但是它是我唯一的財產,我的親人留給我唯一的紀念。所以我只能忍受那些閒人的盤問和私語重新回來。

  我又恢復我以前的生活,一個人來又一個人去,走了倒好,回來時門外就是嘰嘰喳喳的小聲說話。我不是個喜歡惹事生非的人,同在一幢樓里大家和平共處,我盡量在迴避他們,可是他們的一而再再而三,終於使我要發瘋,在他們眼中一如啞巴的我在一個傍晚忍受不了端了一大盆熱水開門就潑在他們身上,我咬牙切齒地對他們大吼:“如果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們在我背後議論紛紛,我就把你們一個一個全殺掉!”我在張著驚詫的眼睛的他們面前用力撞上屋門,在黑暗中,我蜷在牆角哭到天亮。

  直到我認識了第二個男子,我才漸漸好起來,他比我大十歲,離過婚,沒有孩子,他的溫柔他的無微不至慢慢以將我冰凍的心融化。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要懲罰我,為什麼每次在我感覺到快樂和幸福的時候,就要殘忍地將它奪走,一遍遍在我的心上劃出血痕。在我突然開始喜歡上除黑色以外的其他顏色的時候,他生病了,病得很重,開始以為是傷風,但是無論是吃藥還是打針都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厲害,我整夜整夜地守著他,心裡祈求上天別太殘忍,但是我的祈求沒有靈驗,在他生病的兩個星期後,白色的床單蓋在了他的身上,這一次,我依然沒有在他的所有親人和朋友面前掉眼淚,我又一次回到往日那種冰冷的黑暗的日子裡去了,再也不在乎鄰居對我的任何一種議論與猜測,說我是掃把星或是客夫的敗命。我依然孤身一個來來回回,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一件事或是一個人能來改變這一切。我將自己那顆麻木而傷痕累累的心緊鎖,我覺得這個世上,只有我一個人了。

  在我住的地方不遠,有一家寵物店,那是我每天必經之地,我不喜歡任何一種小動物,不是它們不可愛,而是因為它們生來就是要人寵的生物,在它們的世界裡不會有悲傷和痛苦,所以我不喜歡它們,而我喜歡的是那間店裡唯一的一隻令我感興趣的,而且是長期在裡面不受人喜歡的動物:一條白色的很細的,有一雙紅色眼睛的蛇。

  它將放在店的角落裡,我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就被它所吸引,在以前,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夠引起我的喜好。

  它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隻小籠子裡,盤著它細柔的身體,我蹲在它的面前仔仔細細地看著它,它那雙紅眼睛好像裝滿了憂鬱和孤獨,它好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只能吐著它的紅信子來表達它的不安。也似乎只有我能明白它的感受,不知道為什麼,從那時起,我開始經常地光顧那間小店,為的就是去看那條蛇,店主不止一次地勸我買下它,還介紹說它沒有毒,是一種在蛇裡面很溫柔的一類,但是我沒有這麼做,我沒有時間和心思去照顧它,它顯得那麼脆弱,我怕它因為我的經營不善死去,我經歷了那麼多的死亡,不想再看著我喜歡的東西又一次死去。只要每天能來看看,就足夠了。

  自從我開始不​​間斷地去看它的時候,它也開始出現在我的夢境裡:就在我的面前,我甚至能夠看透它的思想,白天醒來,覺得是那麼荒唐,不過是一條蛇,又哪兒來的思想。可是不管我怎麼去想,它依然每天在我的夢裡出現。

  直到有一天,當我在清晨打開門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它就在門外,用它那雙憂鬱的紅眼睛望著我,鄰居出來時一眼看到它,驚叫不止,許多人出來,拿著掃帚、鐵鍁企圖要殺死它以絕後患,它無辜地眼神盯著我,它在求我的幫助。我的心動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那些大驚小怪的閒人鏟成碎片,鏟得血肉模糊,我捉起它來,它柔軟的、冰涼的身體在我的手心微微發顫,鄰居又用那種驚訝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纏住我,好似我是一個怪物,我說它一定是寵物店丟的,我會把它送回去。於是我捧著它向那間小店走去。

  外面有了風,我卻沒有覺得一絲的寒冷,小蛇伏在我的手心裡,我一步步向那間小店走去,可是,我突然發現,那間小店裡面漆黑一片,儘管此時已是夜幕降臨,但我還是注意到店外那裝飾著可愛動物的圖片全都不見了,而大大的櫥窗也是污浸斑斑,似乎有好久沒有人來住過,明明,明明我昨天還來過,要搬家也不至於這麼快,也不至於變得這麼臟。我一手推門進去,屋裡也是一片狼跡,地上到處是碎磚塊和廢紙片,牆上是塊塊霉斑,屋頂上是蜘蛛網,我定定地在原地發著呆,思想裡還沒有為眼前的這個場景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突然,窗外一個閃電,巨大的雷聲響徹天地,這破舊的屋子也被震著發顫。大雨便在傾刻間落下。豆大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響。我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嚇住:在我的面前,是一地的蛇,各種各樣,大大小小,花花綠綠,有絞在一起,有盤成一團,有立著腦袋,它們全盯著我,我不知道這一眨眼的時間裡,它們從何而來,我只知道它們現在就在我的面前,我的身邊,我的腳下,而那隻白蛇,那隻在我手心裡被我一直認為是軟弱的蛇此時正用它的紅眼睛盯著我,我在它的眼睛裡再也看不到憂鬱,替而代之的是兇惡和陰險,吐著紅信的嘴似乎也在笑,卻也在一瞬間,它張開它的嘴,露出它尖銳的牙猛地咬住我的胳膊,我痛得想要甩開它,可是它卻緊緊地咬著我,我覺得有一種冷冷的液體快速地從它的嘴裡流向我的身體,傾刻間就穿遍全身,我失去所有的力量,那種寒冷在血管裡流淌著,我身體裡的每一個器官都在掙扎,都想從這寒冷中逃脫出來,似乎在下一秒它們就會爆炸,我抽搐著顫抖著倒在地上,地上所有的蛇全都一擁而上,很快,它們用它們的身體將我包圍……

  月亮高高地懸在半空,月光下寂靜的馬路上只偶爾有車經過,我不知道現在的準確時間,但是可以肯定,一定不會很早,因為路邊的樓房裡一片黑暗。

  我踩著硬硬的水泥地上樓去,漆​​黑的空氣裡,我很清淅地看清樓裡的一切,發黑的櫃子,油膩膩的灶台,發黃的貼在牆上的報紙。我徑直走到自家門前用鑰匙打開門進去。屋裡也是一片清淅,不用開燈我也能看清家裡的每一樣東西。

  這一夜,我睡得很舒服,我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的入睡,沒有夢,沒有半夜的驚醒,沒有朦朦朧朧的感覺,一覺到天亮。

  就這樣,從那天開始,我的生活在發生著變化,我不再悲傷,不再憂鬱,但是也不快樂,也沒有幸福的感覺。我喜歡天黑以後出門去,在半夜時分回來,我喜歡去附近的一個小公園,喜歡在躺在那裡的草坪上,喜歡月光穿過密密的葉子投下的斑斑點點的光點。就因為這樣,有時在公園裡散步到很晚的人會在突然看到我時驚叫,他們會以為在這樣黑暗的草坪上一個年輕女子躺在草坪上是不是個神經病,或者是不是個鬼。而且不久,我就听到一些關於公園鬧鬼的事情,晚上也再沒有人去那裡,我就成為夜晚公園的唯一主人,可是不久,就有好事者去那裡,駐紮了好多的人守夜,於是,我只好離開,又找到這樣的一個地方,我就是喜歡在夜深人靜的地方休息。這樣大概過去了半個月,又在一個圓月的日子,當我夜晚回到家的時候,我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向不開燈的房間裡,我一襲黑衣站在鏡子前,我很清楚地看到我的眼睛裡閃著幽綠的光,發黑的雙唇裡吐出一條鮮紅的一如蛇信的舌頭來,我張大著眼睛向後退,然後雙腿無力地倒在地上,而我這才發現在整個房間裡上上下下全是蛇!牆上、沙發上、電視上、茶几上、甚至天花板的吊燈上全都盤踞著、掛著、遊走著各種各樣的蛇,我緊緊地盯著它們,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我心生恐懼,它們並沒有像第一次那樣來襲擊我,只是望著我,望著我……我一個一個地打量它們,突然,我的眼睛停住了,我感到我的喉嚨乾澀發不出一點聲音,那是一條很粗且很長的一條黑色蛇,它的尾巴延伸到門口,我順著它的身子尋找它的頭部,讓我幾乎窒息的是我發現,這條蛇竟然連接著我的身體。我大聲慘叫,可是,事實就是事實,無論我怎麼擺脫它,它依然連接著我的腰部,我的雙腿完全變成一條蛇尾!

  我無力地癱軟在地毯上,我的胳膊的皮膚也全變成黑色如蛇的鱗皮,我的垂肩的頭髮在一瞬間長及腰部,一縷縷就像是一根根的蛇。我不知道應該怎樣來面對自己的突變,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變成,變成一個妖怪,這怎麼可能,這是夢嗎?我猛咬自己的手指,有血流出來,這不是夢,是真實的,我的的確確變成了一個妖怪——成為了一隻黑色的蛇妖!四周的蛇開始向我靠過來,我伏在地上用雙手揮打它們,讓它們走開,我已經不怕它們了,只是覺得很厭煩,我抓起它們四處亂扔著,其中一個絞著我的胳膊,我一把抓下來將它放進嘴裡,我要咬死它,等它的身體在我的嘴裡變碎的時候,我開始嘔吐,吐出來的全是血。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等到我明白那是有人在敲​​門的時候,門已經被敲了很久,沒有人說話,只是一個節奏地不斷地敲,我抬起頭來驚恐地望著門,我意識到我必須要去開門,否則那人一定會將門撞開,我想到這一點再回頭時,一房子的蛇全體消失了,就連那灘血跡也無影無踪,而我也驚訝地發現我的雙腿依然如故,我突然糊塗了,剛才的場面是那麼的清楚,可是一剎那又如夢魘般迷幻,讓我分不清是夢還是幻覺。那敲門聲還響著,我站起來,鏡子裡還是我那張不變的蒼白的臉,我拍拍臉,走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青人,他看見我,輕輕一笑,然後遞給我一個郵包,原來他是郵遞員,而天竟然也已經濛濛亮了,我按他說的簽好字,然後他微笑著走了。我拿著那個郵包退進屋,鎖好門後,開始拆郵包,裡面是一張光盤,沒有名字,不知道是誰寄給我的,我疑惑地將它放進機子裡,打開電視,閃了閃,電視裡出現一個瘦弱的女子,她的背景只是一堵空牆,光線不是很明亮,但足以看清她清麗的容貌。

  “你找回自己了嗎?”她一開口就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我計算過,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差不多你找到自己的時候了,就算沒有,也快了。快了。”她頓了頓,“我很後悔,如果我當時心再硬一些,也許你會沒有這麼多的痛苦,我確定你是痛苦的,因為我知道,在你身邊和你親近的人,都離開你了,別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但是事實發生了,對不對?我來告訴你為什麼會這樣吧,你的身上有一種氣味,它會傷害和你親近的人,那些人接受不了它,你只會傷害他們,也許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但是那時你一定不信,無所謂了,反正你已經或者就快要知道你自己是誰了。

  很抱歉,我不能幫助你,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你逃不了你的命運,這一切你都可以怪我,如果當時我殺掉你,你就不會有這樣的一生,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現在,唯一對你有宜的事,就是逃,逃到沒有人的地方去,任何一個沒有人息的地方去,否則,不是你傷害他們,就是他們會去傷害你,最後悲慘的死去。所以我勸你,還是逃吧,逃到深山里去,逃到沒有任何人去的深山里,永遠都不要出來,直​​到你死。這是我的錯,是我給了你這樣的選擇,這樣的結局,本來,我們都應該有一個快樂的人生,但是,那條白色的蛇,你見到它了吧,就是它,讓我們都變成痛苦的人,你一出生,身體就帶著這種毒味,直到你長到一定的年齡,它就會找到你,從而改變你。親愛的孩子,好好保重,聽我的話,聽媽媽的話。”鏡頭往下移動著,我驚愕地看見她伏在沙發的扶手上,她的下半從沙發垂到地面,那是一條黑色的很粗的蛇身!和我的一模一樣!光盤從機子裡退了出來,等我去拿的時候,它化成一團黃水,然後蒸發不見了。

  窗外有陽光洩進來,飛著細塵的光線穿過窗簾斜斜地照射在地面上,我軟弱地靠在沙發上,安靜的房間沒有一絲聲響,若不是手中郵包紙的碎片,我又怎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要逃嗎?為什麼她說我會傷害別人?我為什麼要去傷害別人?我混亂,我迷茫,我蜷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

  我依然去上班,因為我有些懷疑自己會傷害別人的話,我盡量不去接近別人,不和他們過分親近應該不會有問題,但是我漸漸地發現,每晚我都會貪婪地去那無人住的房間裡伸展自己的身體,我甚至覺得這樣很舒服,而變回我自己的雙腿反而有種被包裹的感覺。

  就這樣吧,我對自己說,我不去傷害別人,我躲起來,就沒有人找到我,可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因為一天晚上,兩個人走進了我的夜屋,我將我的思緒放飛在黑夜的星空,就沒有去注意身後的動靜,等他們匆匆忙忙的上來,我們三個全都驚恐地對望著,他們呆呆地站在原地死盯著我的蛇身,十幾秒鐘以後,他們才想到要逃,不,我不能讓他們逃走,我不能讓他們毀了我的生活。我飛快地追上他們,我的尾巴很快地纏住一個人,而另一個已經被我的毒牙咬住咽喉,我貪婪地吞下其中一個人,我突然覺得有生以來,我吃到過的最美味的東西,而後,我開始後怕,因為我這才意識到,我竟然吃掉的是一個人!我恐慌起來,我望著地上躺著的另一個人的屍體,害怕極了,不知我的哪根神經觸動了,那些總在我四周盤遊的蛇從四面八方而來,向著那具屍體而去,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在幾分鐘時間裡將它啃食得只剩一副白骨,然後它們就像來時那樣,消失不見。

  我爬過去,用我的吐出的酸液將白骨蝕化,然後離開。

  第三天的報紙上登出了那兩個人的尋人啟事,只有我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地開始習慣並且經常捉些動物來填肚子。我越來越喜歡那些血液的甜美和吞食活物的快樂。而我開始相信母親的話,別人不來傷害我,我也會去傷害別人。我不能再這樣,我必須要逃了,是的。

  每次,我進食後,那隻白蛇就會來,從我的身上吸取“養份”,而後將它的毒汁注入到我的身體裡,讓我一再地渴望著那些鮮活的食物。

  於是,我忍不住第一次對自己公司的同事下了手。在我眼裡,他們只是我的食物。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公司上下失踪了八個人,全是年青人,失踪的地方只有一灘血跡和破碎的衣片,全公司在恐怖萬分的氣氛中,同事一個個地離開了。警察也毫無頭緒。每每夜幕降臨,公司就空無一人,連看門的人都早早離開,生怕這莫名的慘案發生在自己頭上。我一時沒了目標。於是在公司關張後,我又另外去別的公司做事,我的目的不在工錢,只是那些年青的血液和可口的骨肉。我不斷地更換工作,而我所工作過的地方統統被恐懼籠罩著,死亡人數在增加,人們終日恐慌,天一黑就不敢出門,路上就不再有任何人出現,新聞報刊四處傳播著恐怖事件弄得滿城風雨。後來,聰明的警察開始調查出事公司的員工名單,雖然我每次都是用假名,但是照片卻是一樣,除了這些,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而且據所有認識我的人講,我是一個循規蹈矩的沉默的女子,怎麼可能與那些血腥的慘案聯繫。聽到這些情況的時候,我正在家的走廊上,樓上的小鳳神神秘秘地在對一些鄰居透露著他做警察的男朋友調查這件事的情況。等看到我,他們都客氣地沖我笑笑然後四下散開,我裝作一無所知的神情進了家門。

  第二天,小鳳也失踪了,就在她失踪的一整天裡,我都待在家裡,大開著門,一會洗洗衣服,一會兒做做菜,出出進進讓他們看到我並不在現場,於是他們這才將顧慮解除,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小鳳的失踪自然少不了那些貪吃得,永不滿足的蛇們。

  在小鳳失踪的第二天,他男朋友和一些警察就來挨個詢問,只有我他問的時間最長,我一遍一遍地講著我一天的行跡,再加了旁人的作證,他們才離開,在那個小警察的眼神中,流露著無限的痛苦。但是我早已麻木。

  整個城市都在恐怖的氣氛中日日輪迴,不斷有人搬出城去,而我在吞食著一個又一個年青的活物後,我的貪婪也一再地增長著,我控制不了地獵取食物。這些都是那毒汁在作祟,我只能在那條白蛇吸食後的幾分鐘裡清醒地意識我不能再這樣下去。它在操控著我。可是下一分鐘我那雙綠色的眼睛又透出了無限的貪婪。馬路上,警察全面戒嚴,每一個路人都經經過嚴格的盤查,查單位證明,查身份證明等等。

  而我整日地關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再出門,那種飢餓的食慾一遍遍地折磨著我,而冰箱裡的食物滿櫃,我對它們沒有一點興趣。不,我要吃東西。鏡子裡,我大張著那雙毒牙,我的信舌抖動著。

  在熬過了又一天后,我再也無法忍受了。在夜深沉的時候,我上到最頂樓的那一家,將住在裡面的獨居的一個畫家吃掉,我永遠也忘不了當他看見我的毒牙向他撲去的時候那種極其恐懼的表情,他連喊都沒有喊一聲。那種久違了的舒適感穿遍全身,我幾乎要大笑了。我將血跡拭掉,將那些衣物碎片藏好,然後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從此以後,樓上的住戶成為我的目標,我早已不在乎他們是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樓上的人也開始不斷地失踪,三天之內,他們全體搬了家,整個樓變得空洞,再加之報上的傳言,在白天看來,就更加的陰森恐怖。整個樓裡也只剩下我一個住著了。

  很自然,警察開始在我家的附近搜索,一天的時間裡他們能來打擾我七、八次,每次是不同的,卻都在問同一個問題,為什麼只有我還住在這兒?我開始還應付他們,可是漸漸的,我開始厭倦,開始憎恨。每次我一生氣,就會聽到四周有人在叫,蛇!那些小蛇因為我的憤怒被招來。

  而以後的幾天,蛇就越來越多地出現在這幢樓上,我對它們視若無睹,而對於那些警察和記者來說就很難思議,為什麼在城市裡會出現如此多的蛇呢?我在電視新聞上看著他們一個個迷惑的表情時,我痛快地大笑。由於警察的監視,我又一次沒有了進食的東西。我疲倦,我飢餓,最後,我不得不想辦法去找。

  但是樓的前前後後都佈滿了警察,看來他們是懷疑我的,卻沒有足夠的證據,他們只是在等待我的不耐煩。於是,我第一次將一個因為我的呼喊而上來盤查的警察當作了美食。第二晚,我依舊這樣,連著三天,我都美美地吃到,然後那些笨警察開始圍在我的房間外面,幾十雙眼睛盯著我的門。我被困住了。

  因為我沒有了食物,白蛇也就沒有了食物,於是,在另一個地區,又發生了同樣的慘案,一家三口被一群無故而來的蛇圍攻,全家無一生緩。就這一消息,大部分警察都趕到那邊做調查,同時,又在另一個地區發生了同樣的事故。我平靜地坐在對著馬路的走廊的欄杆邊望著樓下匆匆來去的警察,他們也不時地抬頭看看我。以後,監視我的警察少起來,因為不斷發生的蛇襲擊人的案子不得不讓他們分派人手,就這樣,我就有了出去獵食的機會。

  當我算算,我幾乎到了無法確認我到底殺死過多少人的時候,在一個夜裡我突然覺得我悲哀極了,那無限的孤獨時時刻刻圍撓著我,黑暗的夜,我無法睡眠,只能望著月亮發呆,我幾乎變成一個啞巴,我的房間,我的手上,我的身體無時不刻地散發著陣陣腐味,我用大量地香水企圖來掩蓋這些味道,但是夜來的時候,它還是會慢慢地散發出來。我一遍一遍地回憶著母親說過的話,現在的我是清醒的,就用這個清醒的時候,我要計劃一下我的將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不能再殘害生靈,我做過的錯事我願意受懲罰,而要擺脫掉這無休止的糾纏,我只有逃。於是在最後一夜,我將事情的經過全部寫在一張紙上,然後在夜幕中將它寄給報社。

  回來時,我帶回一個過路的人,將他的屍體放在屋子最中央,開始召喚那些貪婪的蛇們。

  不一會兒,它們到了。看著屍體的眼睛快要掉出來。涎液從它們的嘴裡向外流。在白蛇下命令前,它們誰也不敢先下口。

  當白蛇一抽身體,所有的蛇便迫不及待地撲上去,將它圍著,糾纏著,撕扯著,吞食著,就在它們正貪婪地啃食著屍體的時候,我飛快地封了所有的窗戶、門和一切縫隙,然後舉起了打火機,屋裡瀰漫著濃烈地汽油味,當然它們是覺察不出來的。但是,當它們瘋狂地吞食的時候卻絲毫沒有註意在那具屍體上擦滿的雄黃粉和滅蛇劑。當大部分蛇開始折騰的時候,所有的蛇都呆在原地,他們沒有料到這會是我為他們準備的最後的晚餐。於是,那條白色的蛇,立在屋子中央,它露出兇惡的神情盯著我,一步步向我逼過來,所有的能活動的蛇也都兇惡地向我逼過來,我靠著牆,當我舉起打火機的時候,它們卻開始害怕,並且慢慢地向四處逃離,但是門窗被我封死,無論他們如何撞擊,卻都無濟於事,它們慌恐地四下游竄,從天花板到地面地亂竄,地上也不斷有了蛇的屍體,我大笑地看著它們,眼淚從我的眼睛裡流出來,第一次,在我變形後的第一次,我覺到了心裡的痛苦。我計劃的這場結局多麼完美,當它們覺得毫無逃走的餘地的時候,才開始將目光重新盯向我,因為只要除掉我,它們才能繼續自己的生命。

  於是,它們全體向我一擁而上將我團團圍住,撕扯著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咬斷我每一處神經,吮吸著我的血液,尤其是我握著打火機的手,我清楚地感覺到它已然被它們食成了白骨,而打火機也不知去向。不,我不能就這樣放過它們,不能!我用自己的長長的身體將它們緊緊圈住,它們在我的身體裡掙扎,大口地撕咬,它們幾乎要穿透我整個身體,我痛苦地翻滾著,就在我的意志快要泯滅的瞬間,我的另一隻手觸到了打火機,於是我用力打著了它,“嘭”一聲巨響,一切都浸在這團火焰中,火舌包裹著我的身體,那些蛇在火中痛苦地掙扎,尤其是那條白色的蛇,它那雙紅眼睛裡充滿著仇恨、絕望和痛苦。最後一點一點地消失在火焰之中,我成功了,為了我的母親和我的一生,現在,我自由了,我不會再因為自己是那麼的孤獨而絕望,不再因為自己的無助而痛不欲生,現在我脫離了世上一切的結絆,望著我的身體在大火中化成灰燼,我,快樂極了……

  二十年後,我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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