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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27 18:22 Yoya_yoya
[鬼故事]- 山深聞鷓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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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喙尖體圓,渾身色彩濃豔的鷓鴣,從凌飛進入這個山谷以來就咕咕咕地叫個不停。當地鄉民稱這鳥是吉祥鳥,特喜歡聽那清脆反复的叫聲,但此時,凌飛一聽到這咕咕的叫聲,頭腦裡就感到亂糟糟的,心煩意燥,擁塞無隙。

  三天前,Z 市西郊神女谷發生了一宗殺人分屍案,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長凌飛率著四名刑警忙乎了兩個晝夜,還沒一條像樣的線索,搞得凌飛很窩火。

  神女谷是Z 市新發現的旅遊景點,位於312 國道高馬鎮南側。這兒由十餘座大小山峰和六個湖泊、清泉組成。山峰溝壑之上,竹林似海,草木茂盛,怪石嶙峋,清泉垂壁,各類野生動植物隨處可見。多年來,鄉民們自發地維護這兒原始的自然風貌,從不對外張揚,過著悠然恬靜自在的生活。因此,知道這個景點的人不多,凌飛他們要不是破案,還從沒聽說Z 市有這一處自然景觀呢。

  那天清晨,鄉民老阿貴背著竹簍,扛著藥鋤去丫鬈山採挖中草藥和靈芝、竹蓀。上山時,就見前面山林中飛出一隻鷓鴣,他心中一喜,走進那個山林中,便見到成片的金銀花和車前草。他剛採挖了一叢金銀花,一鋤頭卻挖出了一支沾著泥漿的人手臂。老阿貴嚇得毛骨悚然,大叫晦氣、晦氣,忙跑回村寨,結結巴巴地向村長報告。村長不信,帶著三個膽大的鄉民前來察看後,急忙撥打了110 電話。

  支隊長帶著凌飛一行驅車趕赴現場,要不是110 請村長在路邊等候引路,一幫刑警還真不知道從何處進入神女谷呢。

  現場勘察後,支隊長指令刑警以發現屍體手臂的地點為中心,向四周擴展搜索,並發動鄉民協助尋覓屍體,但快到天黑也沒找到一個屍塊。第二天支隊長調來四條警犬。訓導員讓警犬嗅了屍體上肢的氣味後,警犬興奮地吠叫著,撒開四腿帶著刑警各自跑開了,不到二十分鐘,四條警犬就從附近幾個山坡下發現了埋藏點,挖出了屍體的另一上肢,兩條腿和已分解成六塊的軀幹。警犬黑虎又噢噢叫著,從一個屍塊附近的草叢裡叼來了一隻灰色胸罩和一條粉色蕾絲花邊的內褲,都是血跡斑斑的。除了屍體頭顱不知所踪外,根據屍塊拼湊後檢驗,朱法醫斷定,死者是個少女,年約二十二歲,生前發生過性關係,死亡時間約有三天。

  訓導員讓警犬在嗅了新的屍塊和死者內衣的氣味後,繼續探找。警犬奔了一圈後蔫頭耷腦地回到原地,顯然沒有新的發現。只有黑虎在山下河畔望著對面的丫鬈山狂吠著。訓導員無奈地說,警犬嗅源斷了,或是兇犯也許是被害人曾涉水過河了。支隊長囑凌飛帶著刑警大王、大徐和女警小許、小黃留下負責偵破這起Z 市近幾年少見的殺人分屍案。凌飛的搭檔和戀人若男嘟著小嘴要求留下,支隊長說:你還在感冒,發熱咳嗽不止,一上案子就沒日沒夜的,先回去治病休息吧。

  罪犯殺人分屍的目的就是讓警方不能明確屍源,使偵破工作茫然無緒。支隊長他們走後,凌飛即和四名刑警分頭走訪鄉民,查找有無失踪或幾天前來過這暫住的女青年。村長十分肯定地對凌飛說:這兒民風淳樸,鮮有雞鳴狗盜之事,全村一百二十八戶鄉民,沒一家有女孩走失的。如有,他是最早知道的。但來這旅遊暫住的人不少,村里也沒招待所、旅館,來游玩的人都在鄉民家借宿,住了哪些人,就不太清楚了。老阿貴向凌飛反映:四五天前,他在丫鬈山采靈芝時,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女孩在那兒支著畫夾畫畫呢。那女孩好像在那畫了兩三天,後來就再沒見著了。

  大王和小黃在走訪中獲悉,村尾吳宗禮家五六天前曾住過一模樣像大學生的女孩。這女孩清晨上山畫畫,傍晚才回來。那女孩啥時走的不知道,但女孩走後,吳宗禮就精神失常了。發病時,他口吐粘沫,胡言亂語的,已被他母親託鄉鄰們送至精神病院治療了。

  凌飛向村長問了吳宗禮的情況,村長說:吳宗禮是J 省河海大學數學系畢業生,主動要求回到鎮上中學當老師。聽說他在大學時談過一個對象,是他的同學。但畢業後那個女同學到沿海S 市工作了,不久兩人就分手了。此事,對他的刺激很大。後來,又聽說學校裡有個教英語的女教師對他挺關心的,兩人也挺投緣的,但校長是個色狼,在一次酒後騙奸了那個女教師,嚇得那個女教師連夜跑了。吳宗禮就精神失常了,整天拿著一個酒瓶到處找校長,要砸他的腦袋。校長打電話給我,讓我把他接回來養病。回到村寨半年多了,吳宗禮情緒穩定,沒啥反常的地方。這次為啥發病,我就不知道了。

  凌飛帶著大王和小黃驅車來到Z 市精神病院。主治的郭醫生說:吳宗禮患的是抑鬱型精神病,挺嚴重的,眼神發呆發直,口中喃喃自語,剛入院時還打人毀物。現正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治療,已初步控制了病情。凌飛請郭醫生一道去看患者。進入病房,見吳宗禮端正地坐在床沿,衣著整潔,頭髮梳得溜光的,要不是他那慘白的面容和那雙時而癡呆無神時而游移不定的目光,真看不出他患有精神病。郭醫生拍拍吳宗禮的肩膀說:吳老師,有人來看你了。吳宗禮抬起頭來,看見女警小黃,眼裡立即閃出異常興奮的目光。他上前拉著小黃的手,急切地問:你看見梅,我那個阿梅了麼?阿梅沒有被人殺死,那個死的不是阿梅,你說對嗎?小黃抽出手,扶他坐在床沿問他:你說的那個阿梅是哪兒人?我們也在幫你找她呢。吳宗禮只是反復道:阿梅沒有被人殺死,那個死的不是阿梅………再問他什麼,他還是重複這麼幾句。郭醫生示意別再問了。謝別了郭醫生,凌飛即讓大王、小黃在Z 市各大學查找有無失踪的叫梅的女大學生。讓大徐、小許向周邊城市公安局發出協查通報後,到省城有關大學美術系重點查找這個叫梅的女大學生。

  凌飛隻身回到神女谷。他覺得破案到了這一步,真的有點沒轍了,照這樣下去,別說是過去了三天,就是再排摸個三五天,也沒啥意義。他想在這個宛若仙境的案發地好好地理一下頭緒。

  村長安排凌飛他們住在村部東面三間屋子,有一位大嫂給他們燒飯。山里人待人實誠,每天土雞塘魚、時鮮蔬菜不斷。村部西面兩間屋子住著的,是比他們早來這兒採拍電視專題片的Z 市電視台的一位女編導和兩位男攝像。村長顯然不歡迎電視台來這拍片報導,沒安排人作嚮導,更沒安排專人給他們做飯。於是,那個女編導和兩個男攝像每天三頓不請自到。女編導名叫柳茵,外形俏巧,渾身散發著動態十足的青春活力,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灼灼如燒。那兩個攝像倒像是剛出大學校門的男生,其中一個個子較矮的叫小翟,玩心重,到處亂竄,常常天很晚了才回來吃飯。那個叫小李的攝像兼司機,倒是勤奮努力,跟著柳茵不棄不離的。柳茵認識凌飛,對他有點崇拜,找機會就湊乎上來,關切地詢問案情進展情況,想對此案從開始起就作跟踪報導,被凌飛一口拒絕了。

  凌飛回到神女谷的第二天清晨在院內洗漱時,頭上用一根彩色綢帶係了個馬尾,身著紅色短袖運動服的柳茵走過來問:凌大偵探,有線索了?要不你咋會把手下的人都撒出去查了?凌飛搖搖頭說:沒啥線索,大海撈針唄。柳茵問:上午你幹啥?凌飛警惕地反問:啥意思?柳茵格格笑道:沒啥意思,瞧你緊張的,大偵探還怕我這個小女子?見凌飛沒有吭聲,柳茵又道:我們昨天在丫鬈山拍片時,發現了一個山洞,洞口直徑不到一米,洞的周圍長滿了雜樹和雜草,幾乎把洞口遮得嚴嚴實實的了,但我發現洞下方的雜樹被人折斷了,還有一些雜草也被薅掉了,看樣子是前幾天有人進去過。我想這個山洞可能與你破案有啥關係,今兒特地告訴你的。一聽這,凌飛想起警犬黑虎朝著丫鬈山狂吠不已的情景,頓時來了精神,忙問這個山洞在哪?柳茵指了指西邊那個山峰。凌飛欲找村長帶路去查看,柳茵道:費那勁幹嘛,我帶你去不行?

  上路時,凌飛問:你那兩個攝像小伙子呢?柳茵道:車子趴窩,壞了,攝像機備用電池沒電了,我讓他倆一早去修車,換電池去了。聽了這話,凌飛有點遲疑躊躇。柳茵嘻嘻笑道:瞧你這樣子,這陽光明媚的,本姑娘不怕,你怕啥?凌飛見柳茵痴痴地瞅著他,不由得有點心慌,趕緊垂下眼。幾年來,他與若男在刑偵工作中金戈鐵馬似的情意,已使他羞於面對女性的柔情。柳茵像是洞穿他的心思,哧哧笑著,拉了他一把說:走吧,查明情況要緊。凌飛只得帶了電筒、相機和幾個饅頭一包榨菜,渾身不自在地隨著她去了。

  去丫鬈山必須先翻越村後的丫髻山。上山的路很難走,有些小路只有走到跟前才能辨清而且相信它是路。兩人一前一後走得小心翼翼的。後面一個村里的小伙子背著袋化肥輕快地竄到他倆前面,一副如履平地的樣子。那小伙子走到山頂扯開喉嚨唱起山歌:昨晚睡覺臉朝西/ 夢見小妹在梳洗/ 哥哥抱著親不夠/ 醒來卻知在夢裡/ 昨晚睡覺臉朝東/ 夢見小妹在懷中/ 一頭驚醒是個夢/ 眼淚淌掉幾茶盅……唱得粗獷豪放,全是山里人一種青春野性的宣展;唱得柳茵連喊,沒帶攝像機,錄音機,可惜哦,可惜!

  用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方爬過丫髻山,卻見山下有一條深不可測的小河,連接河岸兩頭的是凌飛在電視上見到過的少數民族地區過渡的溜索橋。柳茵說:這河叫胭脂河,這橋叫笮橋。它用竹篾擰成一根粗大的溜索,分系河谷兩岸。溜索上供人過渡的叫溜筒,靠人推或腳蹬的重力滑向對岸。古代有不少文人墨客對這笮橋讚歎不已。唐代有位詩人,叫啥名字我也記不起來了,但詩還記得幾句:笮橋橫空,相引一索,人綴其上,如猱之縛。凌飛見柳茵懂得挺多的,誇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如有醍醐灌頂之感。柳茵連聲說:見笑了,我好歹也是研究生畢業的。

  柳茵坐上溜筒座椅,右腳朝後猛地一蹬,像騰雲駕霧似的飛到了對岸。須臾,又忽地飄了回來。凌飛學著她的樣兒,坐上溜筒,只聽見一股呼呼作響的氣流掠過耳際,不覺已到了對岸。他把溜筒用力推過河,柳茵也飄過來了。她問凌飛:好玩吧,感覺咋樣,怕麼?凌飛說:你一個女孩能過的,我咋不敢過。柳茵說:昨天我過這笮橋時,渾身就像沒有一根骨頭,整個地癱軟了,咋也不敢過。後來,拍片子的鄉民來回過了十幾趟,那兩個攝像也過了,我才戰戰兢兢地被他倆抱上溜筒的,心裡嘣嘣亂跳,眼睛也不敢睜開。坐了幾個來回後,才回過神來,有氣力了,膽子也大了。

  直到中午時分,柳茵才找到那個山澗。兩人俯在洞邊,洞內似有股涼氣呼呼直吹過來,站在洞口,給人以一股陰冷的感覺。凌飛撿了塊石頭朝洞里扔去,很快傳來嘭的一聲。凌飛說:這洞不深,我先下去看看,你在上邊等我。柳茵說:為啥等?你一個人下洞,我不放心。再說有你在,我啥也不怕。凌飛板著臉說:不行。凌飛入洞後,柳茵還是緊隨著他進來了。她緊緊抓著凌飛的胳膊,身子微微顫抖。凌飛用手電照著,看見前面一個石柱方向還有一個暗洞。兩人進入暗洞後,一個宏大寬敞的地宮出現在眼前,各種石柱、石筍、石林維妙維肖。柳茵說:這是Z 市沒見過的喀斯特地貌,開發出來,可是一個重要的旅游資源。凌飛顧不上聽她的介紹,拖著她在鐘乳石柱中穿行。在地宮深處的一個石台上,凌飛發現了一把斧頭和一條皺巴巴的連衣裙,再細探究,發現石台上下和洞壁到處都是噴濺型血跡。柳茵嚇得把頭鑽進凌飛的懷裡,雙手樓抱他的脖子,哭泣著說:怕,怕,我怕。凌飛欲推開她去拍照取證,柳茵卻越抱越緊,嬌弱地喘息著,那神態像離了水的魚,像離了媽媽的小羊羔似的,顯得楚楚可憐。凌飛將她抱至離石台不遠的一個石凳上,讓她坐著別動,拿著電筒幫他照明拍照。凌飛拍完照片,又四下搜索了一遍,未找到死者的頭顱,將那把斧頭用那件連衣裙包好,拉著柳茵出了洞。

  出了洞口,柳茵驚嚇得癱坐在草地上,卻又哎呀地驚叫起來。凌飛拉著她立起身子,發現她坐在了一塊尖尖的石塊上,細看這石頭上還沾著不少的血跡,遂也將它包在連衣裙裡。凌飛對柳茵說:謝謝你了,幫我們找到殺人分屍的第一現場,還找到了物證。柳茵嬌喘著說:我可是平生第一次見到殺人現場,又是在那深邃的山洞裡。你說謝我,咋謝法?凌飛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柳茵移過身子,坐在凌飛的身邊,仰著緋紅的臉兒,口唇翕合,兩眼望著凌飛,眼裡像有一團火在滾動。凌飛下意識地想移身避讓時,柳茵突然像敏捷的兔子似的鑽進凌飛的懷裡,貪婪地吻著他的耳朵,頸脖與嘴唇。凌飛愕然後啞然失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推在草地上。他對柳茵說:餵,搞搞清楚哦,我可是有對象的。

  柳茵嚷道:有對象咋了,還沒結婚就允許競爭嘛。那若男一個風風火火的丫頭和我比,哪點比得上我?再說了,兩個人都是警察,整天忙案子都忙昏了,一點生活情調都沒有。凌飛聽不進別人尤其是女孩詆毀若男,憤憤地說:若男哪點都比你強,她為人正直,既溫柔似水,又堅強如鋼,你頂多就佔了一項吧,有啥了不起的。我倆在一起辦案默契,經歷了生死考驗,就你這樣子和若男比,那可差遠了!

  柳茵聽了,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像你這樣正經的男人,我可是第一次遇到。說真的,我早就認識你,早就從心底愛上你了。咋說呢?反正這次一見了你的身影我就心跳過速,我就妒恨那個若男。凌飛心想,如今的女孩也太時尚、太前衛、太生猛了,便換了一種口氣說:聽話,別再做那些沒影子氣兒的事了。你這麼好的條件,找個好對象容易,千萬別做拆散人家美好姻緣的事。我們先吃點東西,早點趕回村寨去。今兒這事全當沒發生過,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嘛。

  好不容易勸止了柳茵的哭泣。兩人吃了夾著榨菜的饅頭後,返回村寨,已是黃昏時分了。那傍晚的太陽是那麼大那麼紅又那麼圓,整個天空飄滿了瑰麗的色彩。

  若男和大王、小黃一起回來了,讓凌飛驚喜不已。穿著一身合體警服的若男在夕陽下更顯得英姿颯爽,美麗異常。若男正在拿饅頭餵一隻漂亮的鷓鴣。那鷓鴣咕咕叫著,飛上飛下,不時地從她掌心叼走一塊饅頭,惹得若男歡快地笑個不停。凌飛從她身後悄悄地蒙上了她的雙眼,若男回頭一看,嗔道:凌飛,你把我的鷓鴣嚇跑了,你賠,你賠。那親熱的樣兒,讓柳茵看了抓心撓肺似的難受。

  大王、小許向凌飛報告,Z 市各大學沒發現走失的女生。Z 城大學美術系最近也沒組織過外出寫生。大徐和小許從省城打電話匯報,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油畫系學生都在外實習,有學校組織的,也有同學間組合的,還有單來獨往的。這兩個系中有二十八個女生叫梅、眉、枚或美的,學校知道去向的只有十八個。凌飛要他倆配合學校,一個一個查,把另二十個女生的下落務必查明白。

  吃飯前,若男把凌飛叫到村旁竹林邊,兩人像離別了一萬年似的,急不可待地摟抱在一起,狠狠地親著,兩個腦袋不停地搖晃,直至見到不遠處有鄉民經過,兩人才不情願地分開。若男問他:聽說你今兒帶著一個電視台的靚妹妹在外轉悠了一圈,沒幹啥壞事吧?凌飛沒敢把柳茵的行為告訴若男,因為這事太讓他驚訝,太讓他難以理喻了。若男如知道了,還不知咋遐想翩翩呢?他輕快地說:哪能呢。這兩天我想你想得如煎如熬,如炙如焚的。若男說:我也是的,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著覺。這不,在衛生所掛了三天水,下午我打了個電話給支隊長,就趕來了。大王在林中高喊:開飯了!兩人攜手回到村中。

  飯桌上,大王對凌飛說:與那個女編導一起的兩個攝像回來了,他們今兒咋不過來吃飯?柳茵在門外道:難得還有一位警察叔叔記得我們。大王道:切!我和凌大隊長是同一年出生的,有沒有搞錯哦,我的靚妹妹。柳茵這才笑道:對不住了,警察哥哥。自小就叫警察叔叔,習慣了。這警察哥哥咋聽起來這麼彆扭?大家樂成一團。

  飯後,大王、小黃要看看凌飛從殺人分屍現場拍攝的照片和取回的物證,當凌飛展開那件皺巴巴、血乎乎的白底藍色暗花的連衣裙時;柳茵仔細看了,對兩個攝像說:這件連衣裙咋這麼眼熟呢?讓我好好想想……對了,上個月我們去J 縣瓦屋山風景區拍專題宣傳片時,有個女生坐在上桿湖邊寫生,好像穿的就是這顏色這款式的連衣裙麼。攝像小李叫道:對啊,我還拍進片子裡呢。後期製作時,我看這女生和天然風光蠻和諧的,還拉了個近景呢。凌飛忙問:這片子在麼。小李說說:在台裡呢。我們拿不出來,只有柳編導去才可以藉出來。凌飛決定,他和若男,大王,柳茵趕回城裡,請大王陪著柳茵把片子中那個女生的近景定格,儲存到電腦裡再出幾張彩照。他和若男邊在支隊化驗現場的物證,邊等著他們。

  照片出來了,那女生披著一頭烏溜溜的長發,有一張清秀可人的臉龐,文文弱弱,氣定神閒的樣子。她倚在一株銀杏樹下,一手扶著畫來,一手在圖上塗畫。物證的鑑定結論很簡單:那連衣裙和石塊上沾的是B 型血,那斧頭上除沾有B 型血外,還沾有動物血跡、動物油脂,排除牛和羊所特有的氣味,應是豬的血和油脂。

  凌飛四人拿著照片又來到精神病院,想看看吳宗禮見了照片後的反應。巧的是當天正好又是郭醫生值班。凌飛道明來意後,郭醫生只同意若男和柳茵隨他進病房。沒一會兒,若男欣喜地從病房出來了。她告訴凌飛,吳宗禮接過照片一看就喊道:梅,阿梅,我就知道你沒死,那個死的不是阿梅。他把照片死死地抱在懷裡,我們也取不出來了,凌飛還不放心,又驅車回到神女谷,找到吳宗禮的母親,讓她看了照片,問她十幾天前暫住她家的是不是這個女孩?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凌飛叫大王連夜將照片送至省城給大徐、小許,讓省美術學院和其他高校美術系老師辨認確認。

  凌飛對柳茵再三表示感謝。柳茵瞥了一眼若男道:別以為只有你們女警才能破案哦。這話像剛從冰箱裡取出來似的,還冒著冷氣。若男氣得踩了凌飛一腳,疼得他直咧嘴。

  若男在商討案情時說:物證鑑定結論表明,那把斧頭不僅殺過人,而且在殺人前殺過豬,指不定兇手就是個屠夫。凌飛想了下說:殺豬賣肉的都要排查,但在我的印像中,屠夫和賣肉的用的斧頭比這還闊還薄還鋒利,這可是一把普通的木斧哦。小黃說:這山里人可能沒那麼多窮講究,有把斧子能用就行了唄。

  第二天上午,大徐給凌飛打來電話,高興地報告,照片上那個女生找到了,是省美術學院中國畫系大四學生,名叫羅枚。她是Z 市J 縣人,B 型血,未參加學校組織的實習,自已對同學說是回家實習了。大徐還說,已向羅枚家裡打過電話,她媽說,羅枚在家只待了四天,後學校有個男教師來過一趟後,她就離家走了,這期間家裡也沒接過她的電話。凌飛讓他和小許再詳細了解一下羅枚的社會關係和在校時的交往情況。

  村寨裡沒人殺豬,一個賣肉的還是高石鎮人。此人叫劉虎,長的一臉橫肉,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他是鎮上一霸,父母早亡,幼年跟著叔叔殺豬賣肉,打小就是個禍害,誰和他過不去,誰家的窗戶晚上就冷不丁地被砸了。成人後,他在鎮上欺男霸女,凌辱了好幾個女孩。他叔叔曾在街上罵他,老子是殺豬的,要是劁豬的,非把你那玩意兒劁了,省得惹是生非的。劉虎不聽,後來竟猥褻了鎮長家小學剛畢業的侄女,被勞動教養了兩年。放回後,叔叔讓他去神女谷賣肉,村長知道他這個德性,同他約法三章:不許給豬肉注水,不許短斤少兩,不許調戲村中任何女性。若違反其中任何一條,即逐出村寨。劉虎倒也爽快地接受了。上午,他在村寨賣肉,下午即回鎮裡呼朋喚友喝酒聚賭。現正和鎮上一個叫趙淑蘭的小寡婦姘居著。劉虎的肉案上有一把專門斬骨頭的鋥鋥發亮的利斧。高石鎮離神女谷十餘公里,劉虎自小就在各個山峰竄來竄去的。案發期間的那幾天下午,有人看見他帶著獵槍,在丫髻山想打點野物,被村長喝止了。那幾天晚上,他不是在喝酒賭錢,就是在趙淑蘭家鬼混。案發後,也未見他有啥異常。

  以物找人,這也是刑偵破案工作中常用的辦法。但村里人一見那把斧子就說,山里人家家都有一把這樣的斧子。三年前,村里沒有通上液化氣,每家男人都要上山砍柴燒飯,沒斧子哪行?家裡男人多的,還有一家有兩三把斧子的。再說這把斧子沒啥特別之處,又沒記號,不知斧子是誰家的。

  此路不通,破案又陷入僵局。

  晚飯後,柳茵對凌飛說:他們的專題片拍完了,明天要回台裡搞後期編輯製作了。他們三人在專案組蹭了好幾天飯,也沒啥感謝的,待專題片搞好後,送給他一個光盤,以表謝意吧。凌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若男卻說:你們拍了些啥,我能先看看麼?這幾天我都窩在這兒,神女谷美在哪,我還沒見過呢。柳茵說,好啊。小李在一旁說:我們柳姐拍出來的專題片,可有品味了,在省裡拿過幾個大獎呢。若男拉著小黃到西邊屋子去看片子了。

  大徐打來電話報告,羅枚因來自農村,在學校不多與人處朋友打交道,但學業很刻苦。她的一幅《江南秋色》在省中國畫評選中獲得了二等獎。那幅畫把翠綠和金黃相混,悲傷與喜悅相染,希望與回憶相間,充溢著平靜成熟的美感。省畫協費主席的兒子費冬循畫找到了羅枚。那個費冬年已三十二歲,至今未婚,開著一家文化傳媒公司,專門搗鼓名家字畫,已腰纏百萬了。費冬談了不少對象,身邊也不乏靚女,聽說他是個變態狂,和他上過床的女人沒一個敢再和他來往的。費冬特喜歡泡有文化底蘊、特文靜的那種女大學生,也許羅枚性格與他的要求相符,對羅枚窮盯不捨的。羅枚可能就是為了逃避費冬的糾纏獨自回家實習的。凌飛問大徐手上有沒費冬的照片?大徐說,乘他不注意時,我用手機拍了一張。凌飛讓他將照片發到自己的手機上,並要他注意掌握費冬這幾日的行踪。

  大徐的照片發來了。照片上的費冬長得壯實,相貌俊逸,但他額前那一綹子染了的黃發,顯得張揚和另類。

  此時,若男衝進屋里拉著凌飛去看片子,見他不願起身,便惱火地說:凌飛,你不去看那個片子會後悔的。為啥?案發前兩天是村里的農曆五月十五的神女廟會。村民白天祭祀,晚上搞了篝火晚會,邊歌舞、邊烤肉……凌飛抬頭問:烤肉,烤啥肉呀?若男說:我哪知道烤的啥肉,你去看下好麼?

  柳茵拍的專題片開頭是神女峰上寶藏禪寺晨鐘暮鼓和神女湖的秀美景色,倏地轉到了農曆五月十五日晚上的篝火歡騰場景。鄉民們戴著面具或各種裝飾物,年青人圍著火星迸飛的篝火載歌載舞,老人和孩子在一旁用鐵叉在篝火上烤著肉,喝著自釀的米酒。近百名旅遊愛好者也聚到這兒參加鄉民這一歡快的節日。凌飛從這批旅遊者中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忙叫回放、定格,再仔細一瞧,還真是這小子。他攙著一位老人,儘管戴著墨鏡,可額前那綹黃發明白無誤地告訴凌飛:那小子確是費冬!

  凌飛出門到了村長家,了解到相關情況後,又回屋拿了那把斧子,去老阿貴家證實了什麼,接著又回屋打電話給支隊長作了報告,還給仍在省城的大徐作了佈置。若男見他忙碌不停的樣子和向支隊長打了電話後抑制不住的喜色,悄悄問他:案子有了新發現了?凌飛笑而未語,半小時後,大徐給他打來電話,凌飛聽後高興地說:案子破了,兇犯抓獲了!

  若男和大王、小黃圍著凌飛,非要他講講是咋發現破案線索的?兇犯是誰?凌飛正欲開口,卻見柳茵三人也進屋了,小李的提包裡裝著密攝密錄器材。凌飛對柳茵說:聽聽可以,還可以當面提出質疑,但不能攝像、錄音。小李紅著臉關掉了攝像機和錄音機。

  凌飛說:感謝柳茵幫我們找到了第一現場,找到了兇犯作案的那把斧子。鑑定結論上說,這斧子上有人血,還有豬血、豬肉。這神女谷沒人殺豬,那賣肉的劉虎自己有斬肉的斧子,又基本上排除了他有作案時間。那麼,這把斧子是誰家的呢?還要感謝柳茵的這部未成形的專題片。鄉民們喝酒、烤肉、歌舞,這肉是啥肉?我去問了村長。村長告訴我在神女廟會的前一天,老阿貴在深山田邊挖的一個陷阱中獵到了一隻野豬。如獵到別的啥動物,老阿貴會把它放了的,但這隻野豬不僅糟踏莊稼,還傷害過村里的兩個小孩。村長決定宰了它,給鄉民們在篝火上烤著吃。這頭野豬是被幾個力壯的鄉民用大石塊砸死,也是這幾個鄉民用斧子斬成一塊一塊的,老阿貴的兒子即是這幾個鄉民中的一個。

  我在看這部專題片時,定格的那個青年名叫費冬。他是見了羅枚的一幅獲獎中國畫《江南秋色》後找到她的,對她死糾爛纏。大徐了解到,費冬是個變態狂。我想羅枚知道此點,在實習時悄悄地回家躲避。羅枚為啥到了神女谷?她媽媽在電話裡告訴大徐,說有個男教師來找過她後就離家走了,這個男教師應當是費冬冒充的,所以羅枚就來到這離家不遠的神女谷了。

  費冬在這兒碰到羅枚實屬偶然。電視畫面告訴我們,他攙扶的那個老人即是省畫協的費主席,他是隨采風的父親到這兒來的。他父子倆就借住在老阿貴家。

  我想,費冬應當是在神女廟會的第二天上午見到正在丫髻山寫生的羅枚。大徐說,儘管費冬身邊不乏女人,但他最愛泡的就是像羅枚這樣文靜內向的女大學生。我想,費冬嘻皮笑臉地和羅枚套近乎,羅不理睬他,費冬見四周無人,淫心大發,撲上去剝光了羅枚的衣服強暴。羅枚竭力反抗,並喊道諸如我一定要告發你,讓你去坐牢之類的話。這更激起了費冬的施虐慾望。羅枚以死相逼,費冬操起草叢裡的那個石塊,把她砸昏後進行蹂躪。

  這一情景,恰被關心羅枚,暗戀著羅枚的房主吳宗禮看見了。本來就有精神病的他,驚嚇之下,大叫一聲,精神就更加失常了。

  事後,費冬越想越怕,徜若那個看見他作案的人去報告;倘若羅枚醒後向警方控告,他就不僅身敗名裂,而且會身陷囹圄。他焦慮不安地在那兒轉來轉去,突然發現了那個山洞。他把羅枚推至洞中,回到暫住的老阿貴家。吃過午飯後,他想羅枚甦醒了咋辦?他見到老阿貴後門口有一把斧子,那是老阿貴兒子昨晚斬過野豬肉後隨時丟在那兒的。他左思右想,既要殺人滅口,又不能讓警察知道是羅枚,循線追查到他,這就想到了殺人分屍。

  下午兩時多一點,老阿貴見他帶了一個包上山了。那裡面應當是一套換身衣服和那把斧子。他又竄至山洞,見羅枚尚在喘息,遂將她拖至山洞裡那個大溶洞的石台上將羅枚活活砍死,爾後大卸了十餘塊,分處掩埋。

  柳茵聽得驚恐萬狀,渾身森森發抖,卻忍不住問:那死者的頭顱到哪去了?

  凌飛道:費冬那時最怕的就是這個頭顱,警方發現了頭顱就能最終查到他。我想,費冬先要處理的就是這個頭顱。他把殺人後濺滿鮮血的衣服換下來,用舊衣服包著那個頭顱出了洞。這時他發現自己臉上、手上、脖子上都濺著鮮血。他趕緊到了溜索板下那條胭脂河,把死者頭顱扔進河裡,洗淨了自己身上沾著的血跡,才去處埋屍塊的。

  凌飛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支隊長從省城打來的,看來是支隊長親自組織審訊的。他在電話裡告訴凌飛,費冬這小子是個心理素質極差的人,作案後已嚇得連續幾個晚上都不能睡覺了。審訊沒幾個回合,他已經癱軟在地,全都作了交代。凌飛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支隊長都給了肯定的答复。支隊長要他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請幾位村民幫忙,到胭脂河溜索橋下搜索出死者的頭顱後即回支隊。

  柳茵和攝像小李、小翟驚嘆:凌飛真是神探!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們咋也不會相信的。凌飛真摯地說:此次要沒有你們那兩個專題片,破案也沒這麼快。我真的要好好地謝謝你們。

  次日上午,凌飛他們起獲了死者頭顱。回村寨的路上,一隻鷓鴣在他們前面一縱一跳的,時而還仰著那尖喙站在那兒像是等候,待他們走近後,便扇起那對羽翅箭似的飛遠了,山谷里傳來咕咕咕清脆嘹亮的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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